《大圣归来》是近期一部被称为“现象级”的国产动画电影,中国青年报记者独家采访了幕后的青年制作团队。这是一群“由70后带着80后、90后横扫全国影院”的人,他们中很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尖子生,更不是官二代、高富帅,但在数年里坚守梦想、踏实实现,并让国产动画的口碑变得不一样。而这部“现象级”电影所展现的一些主创者特质—独立思考、追求品质乃至文化自信,既是当下不少青年价值观的缩影,某种程度上也折射着时代。
田晓鹏,生于1975年,《大圣归来》导演、编剧:“给国外项目做动画加工的年代,有时候会失眠,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。如果没做出原创动画电影,我在这一行就算白干了。”
金大勇,生于1973年,《大圣归来》执行制片人:“愿意和动画死磕,就会越做越好。”
陈征,生于1981年,《大圣归来》动画总监:“我希望有套路的动画师,至少在这里改过来习惯,不要磨灭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。”
刘畅,生于1990年,《大圣归来》动画师:“我们和大圣一样都会经历从低谷到高峰,都会慢慢被人读懂,被认可,被融化。”
张乃文,生于1992年,《大圣归来》角色特效组组长:“动画是我从小的梦想。希望有更多人,来把国产动画这个行业支撑起来。”
7月25日,中国动画影史上最新的“票房神话”诞生。上映前默默无闻的国产电影《大圣归来》,成功超越《功夫熊猫》6.12亿元的票房纪录,成为内地影史上最卖座动画。
很多人并不知道,《大圣归来》的幕后制作团队,主要是30岁以下的年轻人。“大圣”从无到有的8年,这群年轻人也走过了一条崎岖不平的“取经之路”。
上路:“一辈子不能就这么过去”
8年前,32岁的青年导演田晓鹏开始准备“中年大圣”和“小屁孩唐僧”的故事,26岁的陈征正打算给自己一个新的未来,17岁的刘畅还是一个高中“小屁孩”。
当时谁也想不到,8年后,这个70后能带着一群80后、90后,横扫全国影院。
2007年,田晓鹏正担任着美国《蜘蛛侠》游戏宣传片的动画导演。这个以导演三维动画短片而入选“华人3D年鉴”的人,心里一直酝酿着一部“西游记故事”。“其实,我想做动画电影有20年了,但总由于各种原因搁浅。给国外项目做动画加工的年代,有时候会失眠,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,想到未来感觉很可怕。如果没做出原创动画电影,我在这一行就算白干了。”
一开始,这个题材并不被市场看好,田晓鹏“记不清和多少投资人聊过,随时找人,也托过朋友介绍,最后总是不了了之”。直到他用自己的钱“投资”。
“我当时有信念,自己做出来的作品不会太差,家里人也无条件支持我。但别人不可能听你几句话,就有信心投资你。只有自己先做起来,才能逐渐让大家了解这个片子有价值。”田晓鹏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。
他坦言,当时决心投入,并非源于对市场的信心,而是有点孤注一掷。“当时挺迷茫的。只觉得钱还有机会挣,理想必须实现一次。”
在田晓鹏决定“追梦”时,他所在的动画界,就是陈征的梦。
陈征2003年还是一名中专毕业的网页美工,两年后考上了天津美院数字媒体专业。“当时想报动画专业,但美院没开设。”上学时,他做过简短的动画情景剧,喜欢美国迪士尼、梦工厂的电影。现在,他已是《大圣归来》的动画总监之一。
2009年,陈征毕业。同学中有人选择考公务员、进外企,他选择了当一名动画师。“进体制的人是一个世界的人,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人。我就是喜欢动画,工作就像是一起玩耍,苦、累都不觉得。”当时吸引陈征的,正是《蜘蛛侠》游戏的相关动画,但他并不知道那是田晓鹏导演的。“特别喜欢角色飞来飞去、镜头调度比较大的片段,相机和角色的互动很精彩,当时就觉得中国动画有希望了。没想到后来能加入制作团队。”
《大圣归来》动画师之一、1990年出生的刘畅,也曾经历“两个世界”。2012年毕业时,家人为他找了个央企的实习岗位,但3个月后,刘畅就离开了这个“公认前景无忧”的工作。
因为从小就爱看动漫,在家人鼓励下,2013年春节一过,刘畅选择了去培训机构学习动画设计。开学的第一节课,老师就说:“动画将要面对茫茫的帧,模型将面对茫茫的线和点,后期将面对茫茫的软件。”
这让他既兴奋又心虚,“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自己喜欢做的事,心虚是因为预知到了:这不是个轻松的工作”。“但毕竟学费就有3万多元,如果什么也不学,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家人。除非你是富二代,没有哪一行是好干的,那就逮着一个自己喜欢的,使劲儿干!”
陈征他们还记得,2011年夏天踏入十月数码动画工作室的大门时,田晓鹏已经为《大圣归来》的原创故事,准备了4年。而这批渴望“原创”的年轻人,恰好赶上“大圣”项目组“招兵买马”的时候。
《大圣归来》执行制作人、十月数码动画工作室制作总监金大勇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:“2010年之前,是导演编剧、美术设计工作的阶段,当时核心主创团队总共20多人。2010年年底,我们才开始为这个项目招聘人手。很多人都是冲着项目来的。”
陈征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,在他工作的第一家公司,他一直做国外项目的外包制作。“我做的动画很少有在国内播的,谁也看不到。家里人也不太理解我的工作,问‘你都做出了啥?’周围的朋友说起国产动画,评价都是‘挺烂的’。我听了脸上也挂不住。”
因此,当他第一次看到《大圣归来》电影片头的“大闹天宫”打斗片段时,直言“很艺术,很震撼”。作为看六小龄童版《西游记》电视剧长大的80后,陈征只是“小时候特喜欢西游记”,但田晓鹏的剧本让他很意外,“特别不一样,挺有意思”。“这里的原创能力相当强大,悟空的原画形象也非常‘有范儿’。”
从那时起,一个个陈征这样的青年就站到了《大圣归来》的幕后,见证了电影“长大”的四年。修炼七十二变:“做动画是痛苦地磨”
《大圣归来》大卖之后,田晓鹏收到了很多“想加入团队”的私信、留言。也有刚投入动画行业的年轻网友问:“感觉国产动画已经迎来了春天,您对我们有什么建议吗?”他以一贯的冷幽默回答:“别急着脱秋裤。”
“如果没从事过这个行业,很多人会觉得做动画就是快乐的。但我真的想说,它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光鲜。”他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,“团队里的动画师也和我聊过:‘没想到做动画是这样的。’实际上,作品是痛苦地磨出来的。”
不少人对这部国产动画的好印象,源于几个颠覆性的关键词:比如角色生动、画风精致、细节到位。大到悟空颠覆传统的帅气形象,小到“江流儿的头发随着故事发展变长”,正因为它具备多数国产动画做不到的品质要素,被舆论普遍评为“诚意之作”。
执行制片人金大勇回忆,光角色的前期设计,就历时一年,“随时设计、随时改,真没数过多少个版本”。“悟空是最难做的。一开始按正常人的感觉做悟空的三维模型,但测试时发现,他需要的拉伸幅度更大,有些极限动作实现不了。要考虑骨点的位置、磨皮的合理性、动画师操纵的难易程度,测试花了两三个月。”
“反复过不去的镜头特别多,你们现在看到的片子里,80%的镜头都是这样过来的。”田晓鹏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。
陈征还记得,他做的《大圣归来》的第一个动画镜头,是“孙悟空向天兵天将猛扔一个桃子”。“观众看起来很简单,现在的我也觉得不难。”但当时这个镜头耗费了他十余天,田晓鹏不断提出修改意见。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业务交集。
“他对镜头的把控非常好,对我的冲击很大。我在此之前做的大都是固定机位,很少有这种大幅度玩镜头的。入职前,自己蛮有信心的,入职后发现和团队的要求还有差距,要‘踮起脚再够一下’,才能够得着。”
在当时“老人带新人、强手带弱手”的模式下,自称“弱手”的陈征坚持了下来。“这是每个人必经的过程。我是一个比较笨的人,要做成一件事要多花精力。我非常相信,只要跟着项目走,自己一定不会差。不如认真做好每一个镜头,这是最好的学习方式。”
动画师刘畅进组前,曾在一家知名的动画设计公司实习,但没有通过试用期。2014年2月进组时,他也有些心虚,担心自己能不能做好。
他的第一个任务是做最后决战时,关在笼子里的童男童女,用时一周。“孩子比较多,每个还得不一样,有趴着、躺着、侧着、往上爬的……我从没注意过孩子怎么动,回家找了不少参考。”他开玩笑说,做完后最大的感受就是,“终于不用再看见这帮熊孩子了!”
刘畅第一个被表扬的镜头,是装满小孩的笼子飞出去后,主角们开始打山妖。“我给7个山妖分别设计了动作,第一次得到了老师的夸奖。”
陈征带领的组员,都是毕业没多久的动画师。他回忆,这批孩子最初接到任务时,都有不小的心理压力。“很多人习惯了做初级的加工,只接触过简单的表演镜头、固定机位。比如角色一低头、抬头就代表‘吃惊’,这不对。我希望有套路的动画师,至少在和我工作时改过来习惯,不要磨灭自己去思考的能力。”
《大圣归来》中,这群年轻人们“磨”得最久的一场戏,是第70场—悟空与反派“混沌”的决战。
“这个场次做了一年多。好多次是推翻性的修改。”金大勇举例了人类形态的“混沌”掉下山崖的一段。
“最初设计的是悟空直接把‘混沌’打下去,动画师做了两个月。后来我们觉得不够到位。因为当时悟空终究没有法力,实际是打不过反派的,应该是快坚持不住了,但为了救孩子,还是要拼死去斗。所以就改成了悟空拼命用双臂抱住‘混沌’,不让他靠近孩子。这又花了两个多月。”
1992年出生的张乃文,是团队里最年轻的组长。她2013年4月加入工作室,短短半年就升为组长。这个戴黑框眼镜的长发姑娘,一个人完成了全片80%的3D立体效果,并带领着她的小组完成了全片的角色特效。
在这个“16岁就想学动画”的姑娘眼里,《大圣归来》第70场戏,也是她感觉最满意、最累的一场,共重做20多次。
她至今记得,返工最多的一段,是悟空“熔岩为甲,挥焰为袍”的变身场面。这也是全片最激动人心的高潮片段。
“这段很重要,田导对披风和毛发动态的要求都非常高,尽量要让悟空看起来很帅,必须我们自己看起来都会很激动,才算过了第一关。”张乃文自己就改了7次,最后在田晓鹏那一关,又改了6次才通过。
表演,是这一年轻的动画主创团队的又一大“拦路虎”。
一个不为人知的细节是:《大圣归来》里很多角色的笑点设置,都是通过真人或者专业演员的表演模拟而成的。“优秀的动画师要有表演能力和欲望,很多人时常跑到走廊里自己演练。”陈征笑说,“有人甚至在厕所里大声演起来,把别人吓一跳。”
“需要时,他们全身心投入,把自己的资源、朋友都贡献出来了。”田晓鹏说。2013年6月,为了“小唐僧初遇悟空絮絮叨叨”、“男女山妖假扮客栈老板”两场戏,金大勇多方联系,找到了一个朋友的表演团队。
“就在一个小区住宅里演的,只有田导和我两个人拿着卡片机拍视频,给动画师做参考。别看时间不长,非常出彩。”金大勇回忆,“一个胖胖的小女孩演的小唐僧,特别好,创作出了‘四大天王是兄弟吗?’‘是姐妹!’等即兴台词。女妖是一个男生表演的,那个劲儿做得非常到位。原本他们还想给混沌唱京剧的片段编个舞蹈,因为制作时间紧张,只好作罢。”
4年“磨”下来,动画总监陈征发现,自己也上了一个台阶:“以前自己做的很满意的镜头,再回来头看,还不够完美,过不了自己这关。”九九八十一难:“偏偏是他们留下来了”
与“大圣”相伴的日子里,导演田晓鹏的失眠有“量级的增长”,“太多次了”。
“以前会失眠是因为创作,但为‘大圣’的失眠不一样。它是因为我知道已经抓住特别好的机会,已经在路上了,但遇到各种无法控制的东西,找不到解决办法。既不能跟家里人说,也不能跟员工说,只能自己在心里调剂,有时也爬爬山。”
8年间,他没有因为压力落泪过。“我挺坚强的,觉得为自己的经历掉眼泪,是特别无能的表现。”
他只为片中感人的段落流过泪—最后一场“小唐僧为救悟空被大石头压垮,悟空嘶吼”的戏,第一次配上音乐时。“当时未完成的背景还是灰色的,但很多人在工作室里看时都很感动,只看剧情,忽略了画面。”
2012年,“大圣”团队遭遇了成员的离职潮。
“人员流失最严重的时候,不是最紧张赶进度的时候,而是对项目缺乏信心的时候。”陈征回忆,“原创动画很难。好的动画师,一天能做出1秒或0.5秒成品,就很不错了,但现实很难做到。我们有过写‘2013年上映’的海报,但发现不可能。2012年赶过进度,但做出来的成品不理想,都要求重做。”
他举例说,“山妖在山林间追逐小唐僧”那一场戏,实际长度是1分多钟,有1500多帧,“足足做了半年”。
“当时我们在做这场戏时,就离职了四五个动画师,‘谁做谁崩溃’。因为它是一个挑战动画人意志的镜头,太复杂了。为了更强的立体效果,不少房子、地形都改动过,负责动画和模型环节的人无法承受这样的工作量,就走了,只好换人负责。”
当时,不少成员失去了希望,“觉得项目根本不会上映”。但那段时间,田晓鹏并没有特意激励团队,甚至很少说话。
“因为我特别不愿意忽悠别人。”田晓鹏对中国青年报记者说,“大家都看得到这件事是挺难的,讲求的是志同道合,压力是常态,不管多少人离职,都是我一开始预想过的。我们愿意赌这个未来,但确实我们不能把自己的理想强加给别人。”
陈征和同事一样,也经受着现实压力。
当时,他合租的房子月租金1000多元。每两周,他得坐大巴回老家看妻儿,周日再返回北京。“当时工资待遇挺低的,家里希望我能回去,在大学任教或者做其他工作。”
甚至他也知道,一些离开公司的动画师,有了比他高的薪酬。
“这个行业有点逐水草而居,哪里钱多就往哪里聚拢。难免心里不平衡,但很多同事当初降薪也愿意来,就是为了做原创。我知道田导肯定不会让当时那种质量的片子上映,他有决心做好,我们的劳动成果早晚有一天会面世。所以工作心态不一样。我就想踏实做好这一件事,也努力说服家人。”
团队的年轻化,对田晓鹏导演来说是“打击和惊喜并存”。“打击更多些,惊喜则是发现人才。”在他眼中,金大勇、陈征、刘虎……一个个名字给他的不是惊喜,而是“欣慰”:“这都是团队走过几年来,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人。他们不是当初那一批人里最有激情、最有创作欲望的,但偏偏是他们留下来了。”
“电影更多是实现的过程,而不是靠创作激情的过程。激情可能几个月就到头了,但真正想做一件事,必须把你所有的激动、急躁压下来,得想怎么才能完成它。我是为自己的作品努力,其他人能跟着我扛下来,是更不容易的。”
经历波折,“大圣”团队在细节打磨上走得更远。
“大家叫我们诚意之作,诚意在哪?就在不容易看出来的细节。”陈征说。
为了长安城场景的真实可信,他们设计了将近40个群众角色。担纲者就是刘畅。“原本村民不多,显得不特别热闹,我就加了不同角色:小孩大人、富人穷人、旅馆里面吃饭的、扛柱子的人……这都是为了不能让整个画面看起来空旷。”刘畅说。
张乃文也经常遇到设计上的瓶颈。“比如山妖的形象矮胖,衣服做起来就特别容易穿帮,特别困难。反正遇到瓶颈就只能死磕。如果磕不出来就先放下,做做别的,等待灵感。”
“愿意和动画死磕,就会越做越好。”执行制片人金大勇总结。奇迹:“我们和大圣一样,都会慢慢被人懂”
今年1月18日,《大圣归来》第一次完整成片。在提前场放映时,团队和观众都发现了问题:“团队没有大荧幕经验,太多打戏,节奏太快,观众脑子里的弦一直绷着……”
于是,导演田晓鹏决定放弃原定的春节上映档期,有针对性地放慢节奏。比如,在老师父教育小唐僧“打坐,念经,参禅”时,加入了猫头鹰打瞌睡等空镜头。
三四年“打磨”,意味着这群年轻人几乎没有休息日。今年2月3日,《大圣归来》制作团队带着刚做出来的“小空空”玩偶,终于集体去放松了一次。“好些年没有出去玩了,那几乎是唯一的一次。”田晓鹏回忆。在住地,他站起来说:“辛苦好几年了,我代表自己感谢大家伙,给大家鞠个躬。”
上映后,这部一开始“不被看好”的国产动画实现了逆袭。一个粉丝说:“现实本身要比电影还要燃百倍。”第一天上映,《大圣归来》排片仅占全国院线的9%,票房仅占7%,到第四天就取得了票房日冠军,第五天,票房占45%,超过《小时代》、《栀子花开》两部热门片的总和。
田晓鹏告诉中国青年报记者,自己的家人去影院“至少看了五遍”。“相比八年辛苦,上映的两三周显得很短暂。”
陈征觉得,这部国产动画的命运就如同主角悟空的形象。
“最开始,很多观众不太能接受长这样子的大圣,觉得不帅。但特别奶油小生不一定能吸引人,悟空就像我们的一个朋友:刚开始不一定好看,后来接触多了就发现越来越多的优点,看完觉得特别阳刚。”陈征说,“‘大圣’让我给家里有了个交代,总算有片子可以‘见光’了。”
7月21日,《大圣归来》票房破5亿元,这天是金大勇的生日,他们吃了饺子。
“都说电影做了不一定能播,播了不一定能火,无论大圣未来如何,依旧做自己。坚持梦想,不忘初衷,同在路上。”在电影打破票房记录时,灯光材质师、《大圣归来》材质总监王付帅在微博上写:“激动得想哭都哭不出来!我们这帮人做成了件大事!值了!”
在动画师刘畅眼里,自己参与制作《大圣归来》,算是他24年来最大的成就,“也让爸妈为我骄傲”。“现实生活中,我们很多年轻人跟电影中的大圣是一样的,都会经历从低谷到高峰的过程。都会慢慢被人读懂,被认可,被融化。”
尽管票房已超过《功夫熊猫》,导演田晓鹏认为,“票房奇迹”并非成功的标准。“不是事情做成了才是成功,我们选择的这个行业,过程本身就挺美好的。做原创动画的人,本身过的就是很刺激的生活,这个过程带给我们很大的喜悦和成就感。这是人生路上最成功的一种生活方式。”
90后张乃文身边,很多朋友都离开了动画这一行。她告诉记者,她最期待《大圣归来》之后,能“有更多人来把国产动画这个行业支撑起来”。